他現在有太多事可做了。日向在筆記本上盤點著,他得調查清楚自己的出生背景,他的實際年齡和從醫學上檢驗出來的年齡似乎存在著矛盾。再來他需要和菅原先生聊聊,他們之間看起來有一定年齡差,或許待在排球隊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但他仍然有可能在某年成為自己的學長-日向已經開始有些思緒混亂,他是這麼推算的,如果2015年的他是高三,那麼照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已經二十一或二十二歲了,但不管是他的模樣以及醫生所鑑定出來的,他就是實實在在的十八歲,這就像是自己跳躍了這三年的時差,他可能根本沒有昏迷,只是時空錯亂把當時的他帶到了現在。
  日向喝了一口熱牛奶,天啊他突然覺得國小老師之前說的穿越還真的有那麼點可能性了,那他某天一定得跟自己打一架。

  等待週休的時間是如此漫長,當約定的時間來臨時已經是五月初了,天氣早已轉成溫暖,他不必再帶著薄外套出門。
  這個禮拜他除了釐清自己的思緒外還列了幾項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日向不確定這樣會不會過於明顯,但就如伊藤所說的那樣,他已經告訴自己該知道的部分,如果其他的事情還想要繼續探索下去那將會是自己的選擇,他有意志和主權決定是否該面對真實的過往,儘管會對他招來不利,日向仍然覺得有義務知道那些被掩蓋起來的事實。

  「太慢了,翔太哥哥!」大介老遠的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走過來,他從運動中心入口的台階上站起,同時間門口旁竄出了一顆亮灰色的腦袋,那人抱著排球也招了招手:「你好啊,翔太。」
  「你好,菅原先生。還有大介我一直都是這個時間到,才沒有很慢!」
  「廢話少說,給我快點過來。」男孩左手拎著排球,右手一把牽住日向就往裡頭走去:「我聽說你今天要跟老師打球?」
  「對啊,菅原老師說要跟我一起練習誒。」日向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了,頗是自豪的道:「怎麼,難道你也想要有人給你托球嗎?」
  「才不會咧!」大介罵罵咧咧的跑到了另一邊的練習區,「只不過還是要趕快給我練完!」
  「奇怪了他之前明明就穩定了不少,怎麼今天脾氣這麼倔……」日向看著開始對牆壁出氣的孩子道,對情緒起伏不定的狀況感到不解。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但大介應該不會希望我說出來。」菅原盯著大介的背影,有些好笑的小聲補充,「你想要先來試試看一球嗎?」

  「喔喔-這麼迅速嗎?」日向聞言便興沖沖跑到菅原身邊,像是一隻搖著尾巴的小型犬,「那我們要怎麼開始呢?」
  「嗯……讓我想想。」菅原眨了眨眼,多年前的記憶被他翻覆上來,他回想著最初和日向在做練習時採取了什麼方式,這樣下意識的決定就連本人也沒有察覺:「我知道了,你就先照你的意思隨意起跳吧。」
  「疑?這樣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我是想先看翔太你的起步,以及你能跳得有多高來決定怎麼托球給你。」
  「聽起來好厲害啊-」日向的眼睛閃起亮光,很奇怪的,每當少年興奮和快樂的時候菅原總覺得這一刻的即視感特別強烈,他知道這種感覺、知道是誰在注視著他時才有的獨特感覺。
  「可是這樣就是你一味的配合我了,這樣有點不好意思……」日向搔搔腦袋,斷斷續續的提出另一個想法:「我也會盡可能配合菅原先生的!我總覺得自己的能力應該不會那麼差!」
  「誒-聽起來志氣滿滿呢,那開始囉?」菅原說完話日向立刻點頭並快速退後幾個步伐,他朝著排球起跑時並沒有以相當快的速度,兩隻眼睛像是盯準了獵物,球的軌跡、會落在哪他都曉得,接著他只要揮動手臂-
  咚的一聲打在對面的地板上。他就能打中。

  「喔喔喔狀況感覺不錯誒!」日向愉悅的跳了起來,菅原並沒有為此多做回應,此刻他更多的感受是無法言喻的熟悉感,他想起高中時做為二傳托給隊友球時的心情,也想起橘髮身影在場上跳躍的姿態-一切都吻合到讓他起雞皮疙瘩的地步。
  菅原忽然停止了動作。
  「翔太,我可以問問你之前是在哪裡學習排球的嗎?」菅原笑著持球走過來,他的語氣和煦,日向卻莫名的繃緊神經來:「呃、這個……啊、自學!我是自學的!所以你剛剛也看到我都在亂跳-」
  「你沒有。」安慰式的語句卻被道出了另一種感覺,他仍然笑著,灰髮的人篤定的說:「你不用這麼沒自信,相反的,你的動作和姿勢一切都和好,如果說你只是自學的話-那你真的有打排球的天份,你應該好好發揮。」
  「天份-」日向對這個字格外陌生卻又熟悉,不知怎地,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靠天份練起來的,當然除了他那好一點的跳躍能力和運動細胞,但以他的身高來說就絕對不是什麼優勢了。另一股熟悉感則是相當奇怪的存在,他知道、且很確定的確有著這麼一個具有天份的人在他身邊,儘管他尚未曉得那人是誰。

 

  「那麼再讓我問一個問題,如果你是自學的話有曾經對照過什麼模板嗎?比如哪個選手之類的-啊對不起我會問得太多嗎?」
  「沒有的事。」日向猛烈的搖搖頭,他知道僅憑自己現在所知道的一切一定有天會被人看出端倪來,他有太多未知和矛盾,如果不盡早想起那些記憶他還真不知道拿什麼理由來塘塞,「我、我偶爾會去網路上看別人打排球的影片,也許就這麼淺移默化的學習了什麼之類的-」少年慌忙的眨眨眼,現在他對自己得知一個新的特性:他不擅長編故事。

  深怕對方會繼續追問下去,日向迅速換了一個話題,饒有興趣的問起菅原以往的事:「對了,那麼菅原先生可以告訴我以前高中待得排球隊有發生什麼趣事嗎?我記得烏野高中近幾年來都有蠻好的成績,是不是還有一年是全國第三?」
  「啊、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那時我已經畢業了。」菅原的視線往左上角飄去,他細細回想著:「只不過當年的高三是我的後輩,他們那一屆可努力了,是關係特別好的一群人呢,雖然外人可能有點難理解。」他的語氣輕快,不用多想日向都知道這肯定是一段特別好的回憶,他就著這個方向繼續打聽下去:「難道那一屆有什麼有趣的事嗎?稍微有點好奇。」
  發生在同一瞬間,男人原本上揚的嘴角在幾秒內就塌了下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菅原以平淡的口吻道:「每個人都很有自己的特色,其中一個是現在仍然有影響力的選手,其他人也都過得還不錯。」

  「原來如此。」日向點點頭,照這麼看來他似乎沒有跟菅原先生有太大關聯-起初他是這麼想的,菅原隔了一段時間又再次發話:
  「當時那一屆還有這麼一個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跳得特別高、性格特別開朗的一個後輩」
  「他的名字叫做日向翔陽。」
  日向愣了愣,像是預期內的答案終於被揭露出來,他知道自己終於朝迷霧跨出了第一步- 
  他找到人生的第一個關聯者了。



  菅原孝支,他高一時的前輩,以及自己還有一個現在榮登世界級舞台的隊友,日向很快就查到那個人是誰了-影山飛雄,看起來就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
  他的這位老隊友究竟有多猛-日向隨便點了一個關於他的介紹網站就全部知道了。高一時就大放光彩,日本青年強化合宿還是什麼比賽的都有他沾光的份,成績實在亮眼到日向很難相信這是自己的隊友,但他總是覺得自己跟他相比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日向甚至有些扼腕這三年都沒有頭緒的過去了,他要是好好利用會不會這個時候也站上世界舞台?
  肯定會。日向瞇著眼想到,這沒什麼好值得懷疑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何要跟一個目前完全沒有記憶的陌生人較勁(說是陌生人其實有點抱歉,但他現在真的完全想不起來任何有關影山飛雄的事,那麼這就是陌生人),或許他們以前也常常互相比賽?或者他們天生就不是一個組合的料。

  有關影山飛雄的資料一點都不缺乏,球場上的王者、排球屆的新星選手……太多了-女粉絲甚至也為他取了一堆名字,日向沒有心思滑下去,這些資訊都太表面了,更沒有跟他自己有直接的關聯,而且他越看越覺得來氣-憑什麼他隊友就有這麼好的未來他就要在某個鬼地方平躺三年?
  現在時間接近五月底,他終於可以從月初獲得的資訊、也就是菅原先生那邊開始一步步調查出去。自從那一次會面他最近也沒有前往運動中心了,他利用高橋作為記者的優勢得到了很多有關2015年的新聞,大大小小的報導他都檢查過,沒有一處有與他吻合的相關失蹤案件。

  日向心涼的想,難道他以前人品還是個性特別不好所以才沒有任何新聞報導嗎?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在世界上,周圍的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直接問菅原,從之前的對話他就聽出對方沒有想要講出這個人現在已經消失的實情,他只是很簡單的大略帶過,語氣和神情都淡然到日向以為他被塞了封口費才不得以這麼演,難道他喪失記憶以前真的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所以沒有人在意他去了哪裡、怎麼消失、也不會有人想要試圖去找他。

  日向打了一個冷抖,不可能的,他寧願相信是有人刻意隱藏了這些消息-也對啊,既然之前伊藤都說了是一部分政府人員所策劃出的計畫,那這些資訊一定會被隱藏的更為縝密,甚至是動用公權力消除也不會奇怪。
  但如果真的是如此,他要查找起這些東西肯定也會變得更難,也許他永遠找不回自己過去十八年來的記憶-當然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都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現在只是需要更多時間罷了。

  好幾次日向想過乾脆問菅原有關自己的過往,甚至直接翻牌的情況他都在腦海裡設想了一遍,但在好幾次的模擬下,日向完全想不出他有什麼資本可以揭露說自己就是日向翔陽。首先他昏迷了三年,期間他的親朋好友肯定試圖找過他,但礙於某種外力他們無法行動,日向知道那個外力肯定足夠大到傷害他周遭的人,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再者,現在他完全沒有以前的記憶,那麼經過這麼長時間後忽然有個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人在他們面前出現該做何感想?他的時間和身體上仍然存在著矛盾,這顯然不是用什麼魔法還是什麼平行時空可以解釋過去的事。

  總之沒有記憶的自己就非常的不具有優勢,而如果要找到記憶最快的方法就是接近熟悉的人-雖然這與他方才的想法相悖逆,但如果是在不透露自己身份、暗自觀察的方式下不曉得能不能成功?
  很快他就知道這不是可不可以成功,是他必須成功。他顯然並不是什麼名人,是一個消失在世界上很容易就能夠被隱藏的存在,日向無法在什麼搜尋引擎還是網頁上找到自己的資料,除非直接投身進去自己的過往,不然幾乎不可能有可以觸發記憶的事件發生。
  高橋跟他說過:人的大腦相當神奇,傷害到哪一部份都有可能造成記憶的錯亂或喪失,它們可能在幾個禮拜裡想起來,也可能是幾個月、甚至到幾年都不意外,期間患者可以去些他們熟悉的地方、接觸以往的人事物都有助於記憶的復甦。

  日向當然不可能等到記憶自然恢復,而且這是個說不準的預測,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是那個可以幾個禮拜復原記憶的幸運兒,他更有可能就是需要好幾年、甚至到死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的悲慘傢伙。
  這麼說起來有些悲傷,但現在他得一個人去奮戰,日向默默的想,不需要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和高官人士對峙。
  他有一個很好的想法,自從之前一間間學校的去問可不可以使用排球場時日向就知道學校沒法隨便開放外校人士進去。
  但他有高橋,而她只需要一個專題、一個藉口,和一個跟班助理,他就可以合法性的跨進學校大門了。

-TBC-

作者吐槽:
感覺走到這裡不容易,下一章會有很多人冒出來(終於),依狀況可能換成兩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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