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操你好，節操再見。

※TAG：清水、科幻、非國擬、架空未來

※文案：在伊莎接觸到一份千年前的文物後，她再也無法順利與人對話。

※一個算是蠻浪漫但又科幻的故事XD，背景是遙遠的未來

　　左手白環閃起兩陣紅光，大約只間隔半秒，那時已是凌晨十二點多，基爾伯特仍然在喝咖啡，但在他收到信息後便立刻放下手邊工作、收拾行李。

　　新紀元三八四一年，小又黑的長方車子正在駛往崁列的路上，那是一座被各式儀器所圍列出的遠古城市，也是目前新紀元所發現最古老的一座城市，他們尚只偵測到三十平方英里可能都有崁列的遺跡，但若以整個城市的地理規劃與排水系統來看，距離崁列七英里處找到了一模一樣的建造手法與地下水道設施，專家認為崁列或許應該要被推估的更加巨大，至少是現在的五倍，更甚至六至七倍──整個崁列可能有兩百平方英里，而這麼大的一片區域在一夕之間被掩蓋在滾滾火山灰之下，接著一層層不同密度與精緻的土壤和石塊疊上，崁列好像歷史上的一片綠洲，存在虛實捉摸不定。

　　已挖掘出的崁列被嚴密圈列起來，伊麗莎白小組調查這片區域已經將近十年，整個崁列被區分為六塊管轄區，而基爾伯特就在前往他們所屬C區的路上，位在崁列東南方，C區也被稱為混亂之地，原因是他們找到太多現代無法理解的器物，有的東西遠古到讓科學家們匪夷所思，然而某些卻至今都沒法清楚它們用作何處。

　　如此巨大的文化落差在於世界似乎曾經“斷軌”將近五百年，就連五百年這個數字也是從出土文物來粗略判定的，說實在，新紀元三八四一年並不算長，相對宇宙他們根本不算幾分之幾的塵埃。然而在這將近四千年中他們並未經歷到多少阻礙──基爾伯特曾經閱覽過在斷軌以前的文物資料，從建築物破損痕跡與土壤檢驗，他們認為舊紀元的毀滅不單純只是天災，人類之間的戰爭與衝突是世紀走向滅亡的主要推手。

　　在他們開始嘗試瞭解舊紀元以前，甚至沒有“戰爭”這個詞彙。

　　一切似乎因為斷軌而讓同樣存在於這顆星球與世界上的社會、文明和歷史產生劇烈反差，這也是為何他們稱呼現在為“新紀元”，然而如此區別卻只是反映自卑心理與強調優勢的劃分。

　　伊麗莎白會如此說，原因在於“黃金時期”（伊莎這麼稱呼，基爾也跟著組長這麼稱呼）有許多文物和資料是他們現今無法理解的。考古隊與科學家無法順利解釋那些器物存在的理由、運作和用途，它們既現代又遠古，彷彿只為那個時代而生，只有那個時期的人才曉得怎麼使用它們，只專屬於“黃金時期”。

　　黃金時期就是那麼神祕又離奇，這也是基爾伯特在凌晨三點前往崁列的原因，事實上他不需要真的進入，而是去到他們小隊在外所搭建的一個臨時研究所，伊莎在將近十二點時傳訊，希望他帶著一些有關黃金時期的文字資料過來，他們今天似乎找到了某些關鍵性物件，因為以往基本上不會進行傳令、更不用說招集，小隊仍然是個小隊，只是這是個四散各地各做各事的小隊。

　　在基爾伯特抵達並進到第三實驗室時，一股不好的預感升起，現場除了背對著他、專心盯著身前東西的伊麗莎白之外別無他人，基爾立刻注意到漂浮在實驗臺上的透明圓柱體裡的是個四角塌陷、已經被擠扁壓毀的黑色箱子，或許伊麗莎白不是通知自己破獲什麼寶藏，文物鑑定家可能找到了某些暫時舞法通報給上層──更甚至其他隊員知道的東西。

　　那是什麼？

　　伊麗莎白仍然背對著他，雙手搭在實驗臺上，基爾伯特確信要嘛科學家已經完全被文物奪取了目光，要嘛她並不想與他對話，因為文字學家的確什麼也沒接收到──伊麗莎白像是自行切斷了通訊或關閉了連接口，基爾伯特只好上前，女性在聽見腳步聲後立刻轉頭。

　　你發現了什麼？

　　基爾發出訊息，他確信自己的確釋放出了連結，但依然沒有回音──伊莎的表情不對勁，她翠綠的眼珠子沉沉盯著他，彷彿只打算透過瞳孔和眼神與他對話。

　　良久，伊麗莎白在她的個人工作本上輸入文字，白長方形的薄薄儀表板發出叮叮噹噹像水晶的冰冷敲擊聲，基爾伯特彷彿想到了什麼，但如此猜測讓他久違的驚恐。在伊莎將工作本轉向他時，上頭的文字驗證了他的答案：

　　“我接收與釋放信息的管道似乎都被某種能量阻隔，現在只能使用文字交流。”

　　基爾伯特瞭解文物學家為何讓他隻身前來的原因了。

　　他將信息管道與工作本連接上，上頭便立刻浮現腦中所想的資訊：“除了信息以外，其他聲音你都聽得見嗎？”

　　“聽得見。”伊麗莎白因為只能使用手打輸入──就像幾千年前的新紀元人類，還無法將意念信息傳達給非生命體，若要透過電子產品通訊只能主動輸入。

　　“我的信息管道有問題，在我開始檢驗這個盒子後。”伊麗莎白繼續輸入，瞄了一眼管狀物裡的黑盒子，“我擔心外力介入會讓文物損毀，它已經埋在地裡超過四千年，裡頭有著一片大概十吋上下的圓形盤子，掃描過後確認那是我們目前發現最完整的一份PVC密紋碎片。”

　　“你還知道些什麼？”

　　“菲利奇亞諾說得沒有錯，那些凹凸的紋路是為了震動聲音，C18區可能曾經存在某種信息存放區，而且是我們現在沒辦法理解的資訊內容，那些碎片都曾經屬於一份資訊。”

　　“我能看看那些東西嗎？”從進來實驗室後基爾伯特的視線就鮮少從玻璃管挪開過，他想看看究竟黃金時期的人們到底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附帶物，這些附帶物又具有什麼意義或信息要傳遞。伊麗莎白點了點頭，但在讓基爾伯特閱覽前先給了他一副可以完全隔絕外界聲音的耳機。

　　“你只能看，不能聽。”伊麗莎白指指自己，以示若聽了有可能會和她一樣下場，基爾伯特戴上耳機，把隊長的話謹記心上。

　　資料開始分析，基爾伯特看見文物年代與組合成分，和其它密紋碎片一樣，組成材質大多數是聚氯乙烯，凹凸的坑紋些許磨損，但因為有堅硬的外殼包在外頭，整個圓碟得以繼續分析。基爾伯特可以想像約略在傍晚五點時伊麗莎白找到了這份文物，接著開始連續幾小時的瘋狂分析與考究，因此他現在才可以在這裡看見整理好的結果資料，以及那一個怎麼看怎麼讓人想不透的連續波紋，他們都知道那是聲音波形，但誰會想要把聲音當作資訊儲存下來？又為什麼要儲存？用來做些什麼？

　　接著基爾伯特意識到，這就是為何伊麗莎白決定聆聽這些聲音的動機。

　　如果不親身體驗，他將永遠無法瞭解這些聲音的真理，於是他想起來到實驗室時文物鑑定家不尋常的眼色──那是困惑與驚愕，一種在新紀元鮮少出現的情緒，卻浮現於本應冷靜強大的科學家身上。伊麗莎白或許已經花了好些時間讓自己恢復，但仍然理不清頭緒最後才找上自己。

　　“我想這就是為何我們永遠無法理解黃金時期的人們，沒人知道五百年的斷層發生了些什麼，讓整個文明社會與歷史脈絡變化如此之大。”伊麗莎白將早已輸入好的文字遞給基爾伯特，他還記得方才科學家提到的名字──菲利奇亞諾，一個與新紀元完全脫軌的男人，現正被關在最高監控區的諾地塔內。

　　他曾經聽聞這人在塔內仍然傳播一些怪奇資訊，有些人聽信了他，但大多數人認為他瘋了，因此菲利奇亞諾被獨立放到一間全白且堅硬的隔離房內，那是諾地塔的最高處，只有一條細細長方的窗口可以透進陽光，到了晚上白房間就會瞬間隱匿於黑暗中，但他仍在傳播不道德資訊──不是透過信息管道，而是圖畫、文字、聲音──被他稱為“藝術”。

　　儘管他們沒有接上信息管道，然而多年工作下來的默契，伊麗莎白與基爾伯特同時對望，無需確認就有了共識。

　　他們得去找到那位神祕學家。

　　隔天，確切來說是在五個小時過後，他們就動身前往諾地塔，諾地塔所關的人並不是些犯罪者，又或者他們根本不會被稱為犯罪，只是行為思想與新世紀有所脫節，因此更該被稱為矯正所或研究所。而這些被關在諾地塔的人都有個共通點，分析發現他們DNA的一處顯性基因是與新世紀有所不同的，或許就是那個差別讓他們的與新世紀人類相似又不相似，猶如存在另個星球文明的仿生人，更像伊麗莎白一直所追尋想瞭解的真相──黃金時期的後裔。

　　靠著身分與調查名目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諾地塔頂端，伊麗莎白希望可以與菲利奇亞諾有直接接觸，因此他們卸下隔絕信息管道的屏障和玻璃牆，基爾伯特讓無關人士通通離開，白色的門關上時，空間回到最原始的寂靜，只有菲利奇亞諾的畫筆、白色紙張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響。

　　沒有問候，亦沒有疑惑，神祕學家背著房內唯一光源從畫板後探出腦袋，褐色的瞳孔逐漸聚焦，接著像是瞭解了什麼，伊麗莎白則感覺被看穿了某些部分。

　　你們找到了？在崁列？

　　菲利奇亞諾的信息管道接上基爾伯特的，後者沒有正面回應，卻間接點出事實：你是怎麼知道的？

　　眼神。

　　菲利奇亞諾笑著望向女科學家，才想起現在的他不該使用信息管道，於是他改在畫布上寫下：“這樣好多了嗎？美麗的小姐。”他將畫板轉了約九十度，伊麗莎白確信自己方才微微愣住，眼前的男人顯然不該被稱為神祕學家，他還有某種廣大的眼界，可以看穿過去、現在，更甚未來。

　　“你知道她無法傳遞信息了。”基爾伯特同樣改換工作本以文字交流，菲利奇亞諾沒有任何隱蔽的意思，在白布上緩慢寫下：“她仍然可以傳遞，只是你們不理解。”

　　“如同黃金時期。”伊麗莎白有些激動，自從破解出那塊黑盒子，她總感覺不合時宜的恐懼和興奮在拍打著她。這些情緒都鮮少出現在新世紀的成年人身上，又或者說到了現在更加減少，除了嬰兒剛出生的那一剎那會產生劇烈的情緒波動，接著彷彿迎來五百年的世紀斷層，所有情緒表徵和反應急遽降溫，哭泣的新生兒會瞬間收乾眼淚，因為世界龐大的資訊正在裝入那塊小小尚未發育完全的腦袋裡。已發掘的真理與知識如此之龐大海量，每天不斷的接收、互相交換，讓他們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個剛爆發的新世界，沒有留下可供哭泣或疑惑的時間。

　　然而這些信息管道在如今的伊麗莎白身上完全切斷──她仍然聽得見聲音、感覺得到物體，但在接觸那個黑盒子後，她無法發送信息也無法接收信息，像是所有人都切換了可以與她溝通的頻率，現在伊麗莎白的世界內除了她自己，再也沒有新的資訊，如同一個最原始、第零版的掃除用機器人。

　　“黃金時期，我喜歡這個稱呼，那的確該被稱為黃金時期。”終於，神祕學家──或許現在伊麗莎白該稱呼他為“智者”，智者從房內唯一的白椅上站起，接著又坐回地板，隨意拎起地上一張白紙：“因為這裡只有一張椅子，所以你們坐吧，我也與你們同坐。”

　　他們順著菲利奇亞諾的指示盤腿坐到地上，基爾伯特仍然心存芥蒂──他是很久才意識到這樣的心情可以分別被歸類於“恐懼”、“疑惑”與“不信任”。這些情緒明顯與對伊麗莎白的分開，他在伊麗莎白身上感受到的是“放鬆”、“自信”與“親切感”。基爾伯特很難說明他對這些的領悟是從何開始，是十年前與伊麗莎白相識？還是五年前他們差點被活埋在剛挖掘到的C區地下水道裡？

　　亦或者就只是在五個小時前──五小時前他第一次看見完整的PVC密紋碎片，雖然他沒有聆聽，但他確實感覺到這份文物蘊含著某種現今無法言喻的力量，而這種跡象感受和眼前的菲利奇亞諾吻合，男人就帶著這樣未知神秘的眼神看著他們，他似乎一切都知道、知道整個世界裡頭最核心致命的真相，但因為真相過於駭人，所以沒有人願意相信。

　　“我們在C18區發現了這個東西，這是鑑定過後檢測出來的資料。”伊麗莎白將密紋碎片的完整資訊遞給菲利奇亞諾，基爾伯特並不相信一個神祕學家會有這方面的知識與能力去辨識上頭的東西，但伊麗莎白只是靜默，像是將十年來的心血都壓在菲利奇亞諾身上，這樣沒有由來的信任讓基爾伯特詫異，但更讓他詫異的地方在於，若伊麗莎白願意相信，那麼他也願意相信。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基爾伯特注意到神祕學家在印有波形的那一頁停留許久，他的神情複雜，卻又有懷念與欣喜的目光：“這是音樂。”

　　“音樂？”基爾伯特皺眉，海量字詞中他從沒讀過類似的組成樣式，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神情隨著發現黑盒子後越發生動，菲利奇亞諾笑著點頭：“沒錯，這是音樂，藝術的一種，以聲音來傳達信息，就像我們現在直接以意識和神經來進行連結溝通。在黃金時期卻不然，傳達信息的方式千百萬種，就連音樂也只是其中一種形式，但他們唯獨無法使用意識、更別說是神經。”

　　“所以你能知道他們傳達的是什麼嗎？”伊麗莎白追問，好像回到學院年代、拚命追求與進行研究的日子，“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進行紀錄？目的又是什麼？”

　　“在黃金時期，信息傳遞並非如此單一，所傳達的內容與方式各有不同，如果我沒親耳確認，我沒法和你們說裡頭的信息。”

　　“那不是不能聽的？”此刻基爾伯特慶幸他們的信息皆是以文字表達，單靠管道或許有監聽的危險性，這顯然不是能夠讓其他人輕易得知的消息，“伊麗莎白就是在聽了後變得無法以信息管道通訊。”

　　「問題不在音樂，音樂沒有問題。」文物鑑定家注意到每當菲利奇亞諾提到那個陌生又遠古的詞彙時，他的聲音會放得輕又低，好像從遠方傳出、經過轟隆迴響，最後打入她的──

　　伊麗莎白臉色驚恐，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倏地她摀住雙耳，好像眼前的人說了什麼──那被稱之為語言的東西。

　　基爾伯特什麼也沒接收到，只能確定在菲利奇亞諾動了幾下嘴吧後身旁的女科學家就陷入慌亂，但他無法用信息管道與伊麗莎白連接上，基爾伯特只能任憑伊麗莎白臉色扭曲的抓住耳朵──像是要把它們給摘下，這樣的猜測讓文字學家恐懼的望向褐髮男人，幫幫忙！他重新與菲利奇亞諾連結上，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本以為你也會理解。他垂下視線，有些惋惜又有些悲傷，再抬起卻又是截然不同的眼神，忽然基爾伯特從菲利奇亞諾身上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他不確定該怎麼稱呼，但神祕學家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另有含意，他能若無其事的與他們闡述神秘又非理性的事物，卻又同時以一個眼神或變動的嘴角成為他複雜又具有意義的補述，那是另一種信息管道的呈現，就好像方才他們提到的音樂。類比文字、類比……

　　「語言。」

　　菲利奇亞諾再次張口，那本應該被視為單純用來進食的唇與舌彷彿像無盡的黑洞，要把他倆給吞吃進去。

　　「問題不在音樂，在音樂裡的語言。」

　　頃刻，他終於知道伊麗莎白聽見了什麼。

　　一種千年前所使用的信息工具，一份本不該出現於新世紀的上古文物，如今從菲利奇亞諾的口裡緩慢吐出，像是已經超過他們所能承載與理解的龐大資訊，一時之間那有可能被錯鑑定為亂碼或因為過高頻或低頻而超出可測範圍，但接下來那些聲音回歸穩定，像上下錯綜的凹凸坑紋透出訊息──以聲音、以語言。

　　龐大的資訊超出他們所能承載的，大腦因為過度刺激而短暫陷入封閉狀態，他們倆人昏倒前，以口形──奇蹟的在領悟“語言”兩分鐘後，以口形感知到了菲利奇亞諾所傳達的信息：

　　再來找我！

　　讓我親口告訴你們真相！

§

　　菲利奇亞諾的信息在兩個月後才得到回應──他被下令與伊麗莎白和基爾伯特對談，因為在他們甦醒後的一個月裡，倆位科學家對那天所發生的事閉口不談，同時他們也無法再以信息管道進行連結溝通，他們嘗試讓兩位以文字進行說明，伊麗莎白卻只是寫下菲利奇亞諾和基爾伯特的名字，意旨她要與這兩位先行見面。

　　而基爾伯特在第一天睜開眼睛時，乾燥蒼白的嘴唇緩慢對他們動了幾下，他們只是給了基爾伯特食物，認為他因饑餓想要進食。

　　之後的連續十天他只是不斷寫下荒誕怪異的符號，他們本以為這是文字學家曾經所考究的資料，但在伊麗莎白堅決且強烈的安排會面、因而不得不將神祕學家從塔中帶離時，那些在地上散落的白紙，上頭密密麻麻的符號和近幾日基爾伯特所寫下的有相似之處，比對之下，他們分析出那或許是另一種文字──帶著聲音的文字，這結果讓他們戰慄。

　　終於，事隔兩個月，伊麗莎白終於能和他們會面，他們的溝通信息與工作本仍然被監控著，然而那些醫護與實驗人員顯然不理解事情的嚴重性──她和基爾伯特早就無法以信息管道溝通，還以為他們只是純粹不想進行連結。然而除了菲利奇亞諾，他似是兩方面都能掌握。

　　伊麗莎白作為文物鑑定家，他對菲利奇亞諾所提到的“語言”只有純粹的好奇與探究心，然而對於基爾伯特就不一樣了。這兩個月中他顯然不斷嘗試以新世紀所教會他的文字來理解黃金時期的語言，接著他逐漸發現到自己的渺小，語言比他想像的要更加複雜神秘，菲利奇亞諾的微笑是種語言，那些醫護人員強逼著他開口的行動是種語言，伊麗莎白困惑的眼神望向他時也是種語言。如果說看見菲利奇亞諾開口的那天基爾伯特是語言的新生兒，那麼如今他已經靠自己走入青少年，瞭解到語言並不需要單純只靠口舌，它可以是無形、有形，是行動、是音樂。

　　現在兩位科學家看向菲利奇亞諾的眼神已經全然不同，不再只是神祕學家、智者，更是歷史學家、哲學家，甚至神學家──說不準，基爾伯特只是如此推測，說不準語言也是某種信仰。

　　兩個月的時間並沒有白費，雖然他們如今才會面，然而在外監控的科學家與醫護人員們全都見到了讓人費解且恐懼的行為──只見三個人面對彼此，沒有使用信息管道、沒有使用工作本，他們不靠文字與意念溝通，但他們的嘴飛快張開又閉合，沒人瞭解他們所說，各式儀器與鑑定器也偵測不到任何對話內容甚至音頻，整整三十分鐘安靜無比，只是三個人透過眼神、手勢，以及嘴吧來進行闡述。

　　會面結束後，他們立刻將三人帶開，並詢問他們十五道一模一樣的問題，再次收回檢核時，沒有一個答案有所不同。

　　新紀元三八五三年，語言學終於成為可公開知識迅速普及到大塊小塊的各式單位，然而多數人還是無法掌握這份新型領域，有些人認為這牽扯到天文學，有些人則認為這是大腦科學，但有些人就簡單了些──他們認為這是神學。

　　將近走了快四千年的新紀元終於迎來一些火花，許多黃金時代的物品得到另一種昇華的解釋，他們也因為語言而更瞭解古文物的製造原理、使用方式，這是個同時展現進步又倒退的時代，人們在追尋更進一步的未知探索，又迷戀神秘且超出理性的黃金時代。終於，第一本語言學百科從一位文字學家手中經歷十年考察與心血繪製出來，那時他已經重拾信息管道，與菲利奇亞諾（現在他們尊稱他為主教）同為掌握兩個時代語言的人。

　　許多人詢問過率先開闢出這門系統與領域的兩位元老級人物他們是如何發現這項奧秘，首先，他們都會回應早就有人比他們要先領悟，他們只是加速了進程。再來，語言在黃金時代所蘊含的意義超乎新世紀所能想像，那個時期的人們並不像他們能夠使用意念溝通，也並不像他們那樣理性，戰爭、憎恨、痛苦、放蕩，這些詞彙並不單單只是詞彙，在黃金時代都能化作真實表象，那同樣也是一種語言。

　　但基本上，人們仍然有個主要溝通工具──言語，以嘴說出，讓信息進行傳遞。說到這裡，基爾伯特會讓所有人開始思考他們為何仍能習得“言語”，若這真是他們不必要的技能，那麼早該在滅絕的時候就滅絕，而不是像如今這樣能夠再被激發復原。

　　彼時，伊麗莎白會前去撥放早已修復好的音檔，讓在場所有人聆聽C18所挖掘出的PVC密紋碎片，在菲利奇亞諾的幫助下，現在這玩意兒已經正式被命名為黑膠唱片。

　　播放到一半，有的人會摀著耳朵跑離現場、直到刺耳詭異的聲音從耳邊消失，他們也會頓時喪失信息管道的連結。有的人耐性好些，他們會強迫自己留在原地，儘管那聽起來像宇宙的深淵、或某種渾沌的呢喃，沒有任何意義、只讓人感到頭暈目眩，甚至是超出理解範圍外的感到恐懼與害怕。

　　但也有些人會揚起笑容，在一次次的演講結束後，基爾伯特和伊麗莎白總能碰到幾個留下來與他們握手致謝的人，通常那些人不會使用文字、不會使用信息管道，或一點也沒組織的比手畫腳來進行對話，他們通常會問個問題：基爾伯特先生，您是在怎樣的瞬間得知自己已經領悟這門語言？

　　基爾伯特永遠記得當時就像自己掌握了一切，所有理性的資訊、數據與評估統統放下，他彷彿找到具現化的自己，這麼說很奇怪，好像以前的他都是模糊飄渺的。但唯有那刻，他感覺到自己正在呼吸，心跳鼓動他口舌顫抖：

　　「當你感知到某種前所未有的情緒、不得不以具體的形式傾瀉出來時。」

　　伊麗莎白．海德薇莉。

　　那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END－

一個也是我有點不曉得是怎樣的故事XD

其實剛開始描寫這篇的想法很簡單（尤其現在疫情下，大家都使用電子產品溝通），主要就是人們已經遺忘怎麼使用言語，因為科技與發展讓大家可以不開口就能進行溝通

但有些人就是打破了這個規定，在於某些情緒與想法讓他們不得不本能的使用言語表達出來，好比恨意，好比愛意。

順帶一提，那個黑膠唱片裡只是很普通的一首情歌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