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基爾伯特從小便有好記憶力,但那不只是因為天賦。
※TAG:不甜不要錢、普設
基爾伯特的記憶力很好。
伊麗莎白八歲時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每逢暑假,她固定前往居住於德國的叔父家,她在那裡認識了或許能夠稱為街頭小霸王的基爾伯特,基爾伯特的號召力與影響力涵蓋整個小社區,與他年齡相仿或在他之下的孩子多少都會有基爾伯特這號人物的記憶,伊麗莎白作為短暫的外來居民也不例外,他藉著不凡的社交網絡與交際能力認識了伊麗莎白,並且自認有義務讓新居民瞭解當地現況。
「好,伊麗莎白,現在我向你介紹我的夥伴們。」基爾伯特伸出友誼之手,開始從公園的東方指到西方,再帶著女孩從街頭走到街尾,他手指指向哪一戶,便精準唸出裡頭住著誰,與其說介紹夥伴,應該稱基爾伯特成為伊麗莎白的在地嚮導。
「好了,你都記住了嗎?」
「呃……其實我到第二個街區就差不多忘記了,但還是很謝謝你,另外,有人和你說過你的記憶力很好嗎?」
「有些人會這麼說,但我以為記下自己所生活的周遭之事是很自然的。」
「當然,但應該不會到像你一樣這麼詳細?你真的很厲害。」
「這很厲害嗎?真的?」
「是呀。」
「哈哈,我很厲害!」
從那天起,基爾伯特開啟某個開關,開始記些與自己隔有天邊遠的事物,他會去圖書館瀏覽各式書籍,比如天文學、比如他國文化地理,甚至記下書本編碼,接著他便有新的話題和伊麗莎白分享,然而來自女孩的稱讚只持續兩個禮拜,她終於皺著眉吐露真心話:
「基爾伯特,你記下這麼多東西不累嗎?」
他心臟一顫:「我以為你會喜歡。」
「一開始我的確蠻驚喜的,但只是訝異於你的記憶力,不代表你要一直展現給我看,再說,我是喜歡你,又不是喜歡你的記憶力。」
「你……你喜歡我?」基爾伯特結結巴巴。
「是呀,」伊麗莎白補充:「你是很棒的朋友,我回匈牙利後會記得你的。」來不及為只是朋友沮喪,基爾伯特尖叫:「你不是搬過來?」
「我從沒這麼說啊。」
「是呀你的確沒這麼說,我記得……但我以為你會在這邊住下來?」
「我之後暑假也會過來的。」
「暑假……但如果你忘記該怎麼辦?」
「哈哈你怎麼這麼焦慮?再說你記得就好啦,你可以來找我。」
在得知伊麗莎白是只存在於暑假的限定人物後,每年基爾伯特都在數算月日,他知道伊麗莎白也很聰明(她還是第一個向他說記到第二個街區的人),因此不會輕易忘記自己,但基爾伯特總忍不住多慮──他的多慮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總是一個人懷著心思醞釀,因此在多年後,他的學業已正式告一段落,基爾伯特向弟弟說將計畫前往匈牙利,路德維希拎著蓮蓬頭的手霎時鬆開,水柱打往浴缸因反作用力轉向,灑得他一身濕,Aster興奮地轉圈汪叫。
「你要去匈牙利?什麼時候?因為伊麗莎白?」
「對。下個禮拜。對。」
「你為什麼不早點講?難怪你在整理那麼大一箱行李……」
「我和爸媽講過。」
「……我是指全家人!」
路德維希不曉得該說什麼,年長他五歲的哥哥時而成熟時而幼稚,他很聰明、記憶力很好,不得不承認有時思維異於常人,比如突如其來的決定,或者不符常理的決心,他能鑽研某件事長達兩天不出房門,也能為某個十四歲後就沒再實體見過的女孩鍾情十年,這之間他們僅透過電話和網路聯絡,基爾伯特從沒吐露過心底話,因為他固執的認為有些話就得面對面談。
當他倆終於在伊麗莎白家的庭院見到實體的彼此時,女方為對方的不請自來先送上一拳,接著緊緊抱住基爾伯特:「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過來。」
「是你說可以過來找你,記得吧?」
「我怎麼會忘記?」
「那你記得自己說過喜歡我嗎?」
「對,你是很棒的朋友。」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基爾伯特離開伊麗莎白的懷抱,正要拎出放在褲袋已久、被體溫弄得發熱的禮物,伊麗莎白見狀立刻掐住他的左手臂,大喊了聲等等回到家中,留下張著嘴吧的德國人。再回來時,伊麗莎白高舉手臂,基爾伯特臉都快要垮掉,那是和他一模一樣的禮物──一枚戒指,甚至沒有盒子。
「我怎麼會忘記?」他的愛人搶先自己遞了出來,套在他的無名指上,「雖然你記憶力比我好,但我總不會忘記這件事。」
「你連這都要比?路德維希不會有偷偷告訴你吧?」基爾伯特捧住伊麗莎白的雙手,不好意思的情緒讓他視線低垂。
「拜託,他怎麼可能會提早和我說?我本來就準備好了。」伊麗莎白回握基爾伯特的手,「我早就準備好這枚戒指,就等你記不記得過來找我了。」
他好像又重新愛上了伊麗莎白。
這麼說很奇怪,畢竟他本來就喜歡……小時候就是,只是某天,喜歡蛻變成了愛,然後愛無限脹大,線上見面和通話似乎都無法承受了,基爾伯特察覺自己需要見上伊麗莎白一面,最好盡快、現在、立刻。
終於他將戒指送入伊麗莎白指上。
那時伊麗莎白的笑容甚至讓他忘記要吻她。
幾年後,倆人決定在德國定居,那是伊麗莎白自童年暑假後再次來到德國,基爾伯特早就不像小時候那樣招搖擺弄自己傲人的記憶力──他的能力顯現在每個不注意的時刻或小角落,比如冰箱上的提醒、伊麗莎白出去工作前的準備、點餐時任何一樣另一半偏好的食材或佐料,基爾伯特通通記得這些必要或非必要的小東西,但這些不是單純因為他擅於記憶,是因為他想記得。
那是一日晚餐過後,他們在回家路上漫行,基爾伯特澄清:「老實說,自從小時候你和我說的那番話後,我就不是很想記這麼多東西了。」
「但我以為那是一種你就算不刻意這麼做也會發生的事?畢竟你記憶力的確比常人好,所以你很自然的就記下了某些東西,儘管你不想去記。」
基爾伯特摸摸下巴,其實他在“好記憶力”一技能上別有用心,但他不打算分享。
「要這麼說也沒錯,但它們通常無法被長久記憶……總之,如果不是我刻意想要放在腦袋裡的東西,我是不會在意那麼多的。」
「聽起來你覺得我很重要?」
「這還是你需要疑問的?」要是有關伊麗莎白的記憶可以從他腦海列印出來,那應該是本早被翻爛的論文。
儘管伊麗莎白記憶力不如愛人要強,但她絕對稱得上機靈聰穎,同時,她在人與情感身上有不同凡響的敏銳度(但似乎僅限“他人”,如果是關乎自己的愛情,基爾伯特稱伊麗莎白仍停留在八歲)。
至少,伊麗莎白聽出那晚基爾伯特字句怪異的斷點,他似乎有什麼沒說清楚,聽起來就像基爾伯特對自身“長久記憶”的能力有所遲疑,但據女性所知,基爾伯特應該是凡事都記得比她長久和深刻的,因此除非基爾伯特對長久的定義有誤,要嘛便是他刻意使自己的記憶變得長久。
這有什麼好說不清的?幾個月後,伊麗莎白與基爾伯特倆人一同回到老家,與拜爾修米特一家共進晚餐,她終於知道了真相。
飯後,基爾伯特前去洗澡,她向路德維希提出希望能夠瞧瞧愛人的房間,使得對方陷入困惑,這有什麼好不行的?她可是伊麗莎白.海德薇莉,能夠讓他哥哥風一樣奔去匈牙利的女人,於是路德維希推開房門,像個嚮導介紹:
「他以前在研究某樣專題時,能連續兩天不出房門,他現在還會嗎?」
「可能好點,最長二十四小時。」
「那我想是好很多。」路德維希感嘆,又轉身指向空書櫃:「他的閱讀面向很廣,每本書都得按照類型放得好好的。」伊麗莎白聞言正想點頭,她甚至知道對方會照什麼類型從左到右、上到下排好──特別記些小東西的人可不只有他。
但路德維希的下一句話使她眼睛一亮。
「以及日記本,其實,這書櫃最下面的櫃子裡,全都是他的日記本,我曾經問過他具體都寫些什麼,他說“全宇宙”……我七歲時問他的,那時他十二歲。」
「我好想拿起一本看看,但這很不好。」
「是不太好,但我猜他可能花蠻多篇幅寫你的,畢竟小時候他會在客廳寫日記,邊寫還邊講出來,全家人都聽得見。」
伊麗莎白哇了一聲,彷彿千言欲說,卻無話可容納澎湃跳動的心,她看著一排日記,或高或低,或厚或薄,直到路德維希不曉得什麼時候悄然消失,身旁的人置換成了從浴室出來的基爾伯特,他雙頰泛紅,可能是剛洗完澡?伊麗莎白痴痴的想、愣愣的看,盯著基爾伯特的食指慢條斯理抽出一本,又不疾不徐翻開一頁,遞到伊麗莎白面前。
幾秒後,他翻到後幾頁,接著重複動作,都是規律的頁數,甚至抽出下一本日記,直到閱讀者同樣臉頰脹紅,顫著音害臊控訴:「基爾伯特,你真的有夠變態。」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好記憶力其實源於我很認真的在記錄生活,所以我記得很多事情,而且是我自己主動選擇要記下來的,不全是我的本能反應。」
「但你弟剛說你會邊寫邊講出來!」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你第一次來是在十二歲,七月十三號,那個時候我早就不會唸出來了。」基爾伯特面色平靜,心卻像男孩般逗趣看著伊麗莎白高呼:「別再說了!拜託,門開著。」
「事實上,我還打算有朝一日將這些日記全部送你,相信我,你這輩子絕不會再從誰那裡收到這麼長的告白了。」
「的確很沉重,但我也沒想要再從誰那裡收到!」
「是啊,我也不會讓你從誰那裡收到。」
當晚回去的路上,伊麗莎白已經降溫,打趣詢問:「你為什麼搬家時沒把它們帶來?是怕被我發現嗎?」
「我既然都決定要送你了,怎麼會怕你發現?」等待的紅綠燈中,基爾伯特指指腦袋:
「它們曾經放在這裡,」接著指向心臟:「現在在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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